第三十九章 达成共识

涸平的一天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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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孩儿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李善长怕他俩没把自己话放在心上,于是再次强调道:“我们交好太子的路线不要改变,但同时燕王那边也不要得罪了,公事公办就可以,不要给自己凭生祸事。”

    “谨记兄长教诲。”

    “秉忠,等会你回去之后,以你的名义给范敏写一封信,提醒他一下阮畯要针对他了。”

    李存义满脸不解:“这又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陛下要推动改革,那范敏就会是陛下手里的剑,现在与他交好不会有半点坏处。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到他们的争斗中去,但站在一旁出言提醒一下还是可以做的。我老了,说的话越来越没人听了,你得为自己找好靠山啊。”李善长语重心长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兄长的话谁敢不听?这也就是兄长无意争权夺利,否则哪轮得到那些跳梁小丑登台。”李存义见李善长处处为自己考虑,心下也是颇为感激。不管李善长说的对不对,但至少他不会坑害自己。长兄如父,李善长当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。

    “行了,你们各忙各的去吧,别在老夫这里杵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请父亲(兄长)好好休息,我等告退。”

    李存义回到自己家里后,依照李善长的意思给范敏写了一封信,他还在信中自作主张地强调了一下这是李善长的意思。托自己的亲信送过去以后,范敏当天傍晚就收到了这封信。

    “还真是有意思了,李中丞居然会主动提醒我,看来这是想想我示好啊。”

    不过这个情报他早就知道了,礼部尚书李冕在他们讨论结束的时候就通知了范敏。

    李冕与范敏在暗中勾结这事很少有人知道,就连一路提拔李冕坐到尚书这个位置的阮畯也并不清楚。搞得阮畯到现在都还以为李冕是自己的心腹呢。

    户部富,礼部穷。

    礼部想给皇上办的宴席加两道硬菜都得经过户部点头才行,自然也就受制于人了。因此范敏在上任的短短时间内,就快速地与李冕达成了政治默契。

    在政治上,人和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是敌人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

    范敏已经决心把取消丁税这件事推动下去了,他倒不是为了减轻贫困百姓负担这个理由,而是单纯因为收归专卖这事会增加户部的收入。

    手里钱越多,户部就越硬气。

    “阮畯虽然谋划着要妨碍改革,但现在没有能握在手里确实的证据。如果自己想主动出击的话,就只有向陛下提出阮畯在结党营私这件事,但这么说的话就会把李冕陷进去...要不要和他说早点跟阮畯划清关系呢?不如还是和阮畯坐下来好好谈谈吧,看他愿不愿意退一步。”

    范敏当机立断,立马让人备轿前往阮畯的府上。

    “老爷,户部范大人求见。”

    “他怎么来了?”阮畯略一沉吟,随后开口道:“把他请到偏殿。”

    自己则换了身常服,闭目思考了一会之后才去到了偏殿。

    “范大人,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做客啊?”

    “闲来无事,就想出门转转,谁想正好转到了阮大人这里。在下冒昧前来,没打扰到阮大人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,随时欢迎范大人光临寒舍。”

    “听闻前几日阮大人叫了赵大人、李大人、薛大人一块来府上喝茶,不知道为何没有叫上在下呢?莫非是觉得我范敏不懂茶道?”

    “范大人这么说可就冤枉了老夫了,当天他们几个只是凑巧一块来的,并非是老夫邀请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不过在下还听说,阮大人对取消丁税这件事颇有异议啊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老夫确实对此有点不同的意见,范大人有何见教?”

    阮畯觉得这事多半是赵本去捅出去的,因此也没打算遮掩,直接把话给挑明了。

    “在下有些不解,取消丁税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,为何在阮大人这儿并不愿支持呢?况且圣上都发话了,太子殿下亲自领命,相当于此事已成定局,这又岂是阮大人你能动摇的了的?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阮大人心中所想,恐怕你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吧?”

    “哦?范大人这是在威胁老夫?”

    “非也,只是实话实话罢了。况且收归专卖一事还需要阮大人的吏部相助啊。”

    “范大人啊,老夫并非是非要针对你们户部,也不是定要妨碍任何人的工作。实在是这个政策本身就有问题啊,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非要把这件事推行下去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清账土地、取消丁税仅是陛下改革的第一步罢了,这是在为后面的事打基础呢。改革的目的是什么?不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贫富差距过大的现象吗,一旦这件事做成了,下一步就一定会把刀伸到富者头上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恐怕这刀也砍不到阮大人头上吧?你又何苦冲锋在前呢?”

    “这天下平定未久,中原大地上才刚刚经历了生民百遗一的惨剧,此时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,历朝历代皆是如此,老夫从未听闻在建朝之初就大兴改革之事。在江南的很多地方,一邑之中,有田者十三,无田者十七。若是妄动改革,则有可能引起那些有田者集体叛乱啊。老夫这是在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考虑。”

    “那阮大人何不直接面见圣上,去把这件事分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时候谁敢去触动陛下的锋芒?况且君无戏言,这事既然已经定下来了,就算是陛下,也不好把话收回来啊。”

    范敏并没有相信阮畯的鬼话,因为他说的在逻辑上根本讲不通。不敢当面说是因为怕触怒朱元璋,所以选择在私底下搞破坏?这要是被发现了你不是死的更惨吗?

    “阮大人所说之事恕在下不能苟同,若是阮大人一意孤行的话,在下恐怕就要找李中丞把这件事说道说道了。”

    范敏把炮架在了最中间,将了阮畯一手。

    “范大人先别着急,听老夫一言。其实你的目的就是为了酒类收归专卖之后获得的利益对不对?若是如此的话,你我之间并不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。”

    “此话怎讲?”

    “你看,陛下亲口说了,先把收归专卖一事提上日程,至于取消丁税要等到试点成功之后再进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把收归专卖和取消丁税这两件事分开来看?”

    “正是,范大人你只需要尽早把收归专卖这件事情做好,就不需要在意取消丁税成功与否了。”

    范敏仔细一思考,还真是这样,试点要是失败的话那是太子的问题与自己无关。

    “阮大人这么说的话,倒不是不可以考虑。如果你愿意在收归专卖一事上给予我足够的支持的话,我就不会把阮大人的意图对外说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正是这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相视一笑,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范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,开口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需不需要在下把派去协助太子殿下的郭桓给换一下,方便阮大人更好行事?”

    “这就不必了,不过老夫多问一句,这个郭桓不是范大人的人吧?”

    范敏摇了摇头:“并不是,难道你是想从他那里下手?”

    阮畯对此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范敏成功把李冕跟自己的关系隐藏了起来,此时阮畯还以为消息只是从赵本去那里传出去的,因为范敏并不知道自己要拿郭桓开刀这件事。

    顺利地达成了自己地目标之后,范敏怕多事之人议论所以就没有多呆,赶紧回到了自己家里。

    朝堂上政局变化诡谲难测,人人都想当棋手而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,但执子之人始终就那么几个,其他人难免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
    朱元璋就是最厉害的棋手,只不过最近他一直按兵不动,冷眼旁观着南京城里发生的一切。如今已经很少有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不被他知道了。

    无论是阮畯叫那么多官员去他那里开会,还是赵本去找李善长,这些事都逃不出他朱元璋的眼线。甚至在范敏找阮畯的当晚,亲军都尉府就把消息送到朱元璋那里了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发难,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私底下都讨论了什么。同时他也在等,他想看看那么多个知情人,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把这件事让他这个天子也知道知道。

    这还像个什么话?

    要不你们自己开个朝堂得了,还用上朝吗?

    还把我的威严放在眼里吗?

    想到这些事,朱元璋的怒火就控制不住地燃烧。要不是因为他一个人实在治理不了这么大个国家,他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把丞相废了就完事那么简单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踏踏实实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呢?总是要争权夺利,完全忘了当年他们自己的策论是如何写的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朱元璋想起了朱棣在信里写的一句话,“地主豪强、士绅贵族他们自身的利益是与整个国家的利益相违背的”。

    朱元璋不知道为什么朱棣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说出这样一句话,但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无不印证着这个道理。

    “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