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山回路转不见君,she is lost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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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过,振羽将龙天敬畏为神的心情还没有持续72小时,就如同肥皂泡一样噗噗破灭了。

    诊室内,两个人大眼瞪小眼,就是没有患者的第三双眼。

    杨振羽终于拍案而起:“龙老板,今天是我到急诊科的第三天了,第三天了!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龙天弹了一个桌牌给她看——“急诊会诊”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这里是急诊会诊室,可是一天下来连个新鲜点的屁都闻不到,这个岗位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?!”

    龙天摆出一副高瞻远瞩的模样:“任何事业在草创期总是比较艰难,相信我,前途一定是光明的,未来一定是光辉的,病人一定是会来的。”

    振羽根本不理他那套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跟急诊科主任沟通啊?急诊病人这么多,匀也能匀几个过来吧!”

    龙天以他的经典造型——两根手指托住下巴,举目望着天花板:“我就是跟急诊科主任好好谈过以后,才得到急诊会诊这个岗位的……”

    振羽脸色大变:“你真的是跟对方好好谈了?难道不是被对方恼羞成怒赶出办公室的?!”

    龙天恍然大悟:“这么说来他那天脸色的确不好看,我还好心提醒他查一下脂肪肝……”

    杨振羽不能相信地看着他。“这么说来你真的被排挤了?”

    龙天泪流满襟:“哎……天妒英才这种事情哪朝哪代都不会缺,人们需要一点时间才会发现我那稀世奇珍般的价值……”

    “果然是被排挤了。”振羽断言道。

    “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嘛……”龙天苦着脸说。

    天啊,真不敢相信……龙天这么优秀的急救专家居然会闲到没有事做!振羽呆呆地看着他,喃喃道:“那你要我过来干嘛?是让我跟你一起修仙得道吗?”

    龙天嘿嘿笑着,猥琐地眯起了双眼:“像我这么大牌的专家是不太好意思自己出去找病人的。不过你可以啊,你可以随时到急诊分诊台瞅瞅去,如果有合适的病人,就把他带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敢情你是自己拉不下脸来,让我去给你拉客是吧?”

    “哎呀小姑娘不要说话这么难听嘛,是主动服务,主动服务……”龙天笑得越发像朵长满皱纹的烂菊花了。

    振羽深吸一口气,转身踹上诊室门,气吞山河地数落起来:“龙老板!你好歹也是百伽图医院出来的专家吧!就算你技术好到整个世界都臣服在你的脚下,也需要宣传自己证明自己真的不错啊!我能不能拜托你,拿出一点专家的派头来,袖子不要挽到肘关节以上,白大衣给我扣整齐了,头发梳得平整一点,笑得时候不要总是一副欠抽的模样!

    “另外,你能不能更有责任感一点?什么叫‘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’?这里的人还有能力大过你的吗?看看人家顾沅,早早就把病人的生杀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,充分体现了自己的不可替代性。你也是名院名医啊,为什么就不能跟主任、院长要一点独断专行权,让自己的出诊日不要悲催到门可罗雀的地步啊!”

    龙天几次想张嘴,都被振羽霸气外漏地镇了回去,只能一脸小媳妇的委屈道:“我可不想选择病人,我想让病人选择我。”

    呵呵……还挺有理想的……

    “哪个病人指名急救专家啊!人家指名的都是专科医生吧啊啊啊!”

    在振羽的咆哮声中,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差点被忽略了。

    振羽呼啦一声拉开门,大声道:“谁?!”

    一个医学生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,看看面前凶神恶煞的“河东狮”,又看了看屋内愁云惨雾的“气管炎”,勉强镇静道:“哪位是龙天医生?”

    “他!”“母夜叉”怒指“气管炎”,医学生又是一抖。

    “周院长让我来请龙医生面谈。”

    周院长也终于发现精英埋没的非天理现象了吗?振羽饱含着热泪深情回望,龙天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丫头,快,帮我看看哪儿还不称头?”

    振羽连忙帮他扣扣子,理头毛,甚至还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领带来帮他打上。这一幕怎么这么像丈夫出门时妻子的反应啊?医学生脑海中浮现起河东狮与气管炎的那一幕,不由又打了一个冷战。

    这两个人,实在太奇怪了!

    等龙天收拾完毕,捧了一个笔记本当笏板正要去面圣的时候,一回头看见振羽没跟上,他挥挥手,特豪迈地说:“丫头,怎么愣着不动?”

    振羽一怔,连忙也捧了一个“笏板”屁颠屁颠跟了过来。

    医学生特别耿直地说:“周院长说,只叫龙医生一个人,没说还叫别人。”

    龙天大手一挥,恍若元帅指挥千军万马般,指头却落在了振羽身上。

    “她就是我大秘。一会儿院长说什么都靠她来记,我这么大的腕儿是断断不会记笔记的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,连分辩的机会也不给。

    真是太奇怪!太奇怪了!

    这两人不仅是气管炎和河东狮,居然还是刘邦和吕后那一款的,简直稀世奇珍啊!

    医学生顶着一颗八卦的心,一路都在浮想翩联。而振羽捧着笔记本,一路上也在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龙天耻笑她:“你这是看好了一个病人还是做好了一个手术?这么开心?”

    振羽化身小天使状。“我发现,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。”她望了龙天一眼,接着狗腿,“而且,老板你现在看起来好帅。”

    龙天哈哈大笑,目光近乎宠溺地看着她头顶上的发旋儿。那宠溺的笑容和粗犷的面孔搭配起来,意外的没有不适合。

    两人一路来到院长室,周沁雪见杨振羽也走了进来,倒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把一份资料扔在了龙天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入院以来的工作量,好好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她已经回到了“王位”上,目光清淡,语声凌厉。

    “我想,我们之间的约定刚刚过去三天,还不至于让你忘记你该表现出的诚意。”

    约定?振羽扭头看着身边那人——你和院长之间有什么秘密?

    龙天一边看着资料,一边嘿嘿讪笑:“院长,不是我不努力啊,不过贵院需要会诊的患者着实少,我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。”

    周沁雪皱起了眉毛:“以你的实力,别的大夫应该巴不得把重病人甩给你才对。怎么会没有病人?你跟急诊科主任聊过这事没有?”

    “聊过啊。可是,后来就遇到了脾破裂。”

    沁雪眼中光芒一闪:“那个病人他经手了?”

    龙天摇摇头。“我用他的名字申请了手术间,还伪造了手术记录。他一直认为我要陷害他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后来手术很成功,他应该感激你才对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给我敬了酒,我把着他的肩膀说,‘兄弟,把急诊科交给我吧,我保准管得比你好’。然后他就完全不理我了。”

    振羽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——你怎么把实话全说了?

    “明白了。”周沁雪苦笑着摇摇头,深思熟虑后才缓慢开口道,“龙天,我知道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才华被埋没掉。经过慎重考虑,我决定委派你负责抢救室的工作。”

    抢救室?

    就是那个号称全院病人最重,危重病人最多,死亡率最高的抢救室?

    振羽只觉得一股血飙到了头顶,顿时整个人都燥热起来。她有些虚弱地看着龙天,希望他拒绝这份“天降大任”,可是看到的面孔却是一副兴趣满载的表情。

    “抢救室有多少张床?”

    “7张。最多时加床可能加到15张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配了几个医生?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去了就是4个,她去了就是5个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开玩笑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开玩笑。抢救室有个医生马上就要辞职了。我必须在一个星期以内找到人接替他。”

    “他为什么要辞职?”

    “他说他压力太大,再这样下去就要幻觉杀人了。我本来还有些犹豫,但当他把针管拿出来旁若无人的给自己注射□□的时候,我立刻就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看来真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你确定是锻炼人的地方吗?难道不是炼断人的地方吗?

    龙天指指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状的振羽道:“你确定她也要跟去吗?以她现在的经验,去抢救室也未免太勉强了吧。”

    周沁雪淡淡笑道:“她一个人独立值班的确很勉强,不过你这个导师无家无室,不如就在临床多培养培养她吧。要知道,你可只有6个月的时间。”

    振羽紧张地看着龙天:“什么6个月?要发生什么大事吗?”

    龙天冲她摇摇头,抬眼望向周沁雪,懒散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精明:“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,要榨干我的剩余价值是吧?”

    周沁雪摊摊手,冷淡的面孔上浮起美丽的笑容:“我有我的立场。”

    龙天也在笑,机锋一闪,他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振羽紧跟着追了出去:“已经决定了吗?我也要去抢救室?”

    “你害怕了吗?那个被誉为最接近死神的地方,也是一个医生眼中最神圣的地方。”龙天脸上似笑非笑,却又说不出肃穆庄重。

    振羽怔怔地看着他,忽然压低声音道:“有你在的地方,我就不会害怕。”

    龙天的眼中,顿时盛开了一片夏花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。

    漆黑凌乱的值班室,忽然撕开了一线刺眼的光。

    龙天艰难地睁开盛满血丝的双眼,正好看见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是杨振羽。

    “哦,我睡着了……现在几点?”龙天轻语道。

    “早上八点,刚交完班。”

    “昨天夜班情况怎样?”

    “死了5个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疲惫,或者,不只是疲惫。

    “救过来几个?”

    她笑了一声,黑暗中似乎也能看见那明眸皓齿。

    “活了7个。”

    龙天由衷地感慨道:“不得了了。快要出师了。大家看你的目光一定像看救世主吧。”

    振羽疲惫而又欣慰地回答道:“能够成为他们眼中的天使我就很满足了。”

    龙天心中一动,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推了两把。

    “进去点,进去点。让我也躺会儿。”

    龙天刚侧过身,她就老大不客气地和衣躺下,温热的身体像是硬要挤进他怀里一样毫无避嫌之意。

    龙天支起半边身子,低头看着她:“你不是下班了吗?怎么不回家反而来挤值班床?”

    她用梦呓般的声音说:“有个病人刚抢救过来,我不放心,打算一小时后再去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龙天笑了笑,伸手揉乱她的头毛。

    “好好睡吧。

    “那个病人的事,你就放心交给我吧。”